辞旧(一)(1/2)
“哦?怎么挽回?”我突然倦了这无尽的失望、希望、再失望。
他听我问,脸上却一反这几天的淡然,显出热切出来,“我一定是要娶你为妻的,你不可以做妾,最终我父母也是答应了,只需要你登报和父母姐姐断绝关系。”他殷切地看着我。
我定定望着他,耳旁“轰隆隆”的雷声。等了好一会儿,乌云终于承载不住跳跃的雨珠,“沙沙”雨落下,“只需要我和他们断绝关系?”我凑近他,“只需要?你为什么不和你父母断绝关系娶我?”
“这……”他显得手足无措,居然没有料到我是这样的反应,稍许慌乱之后,他沉下脸,“为了我们的婚事,我和父母费尽心思周旋,你怎么这样自私?”
我哑口无言,事情弄到这一步,反而是我自私?和这样看待事情的人,我还怎样继续谈下去?我觉得所有的反驳到了他那儿大概都是没有道理的。
“出尔反尔的是你们,要这要那的也是你们,为什么我自私?”虽出来未必能和他通,可我却不能糊里糊涂吃了亏还落个自私的批评。
“你娘离婚了,这件事已经很伤风败俗了,更别提你姐姐,我这样做是最大程度地保全你,我的苦心你怎么能不予理会呢?你,冷琮,是我自幼的玩伴,前些日子家里人总催着我同玲玉办婚事,我想起当年北平,讲求自由的日子、和你们俩兄妹谈天地的日子,我觉得特别可贵,所以我珍惜你们。”
“张家少爷如此看重我们冷家兄妹,我真是感谢万分,只是我娘为了自己和我的幸福,离了婚,是明智的,我姐姐做了什么,确实不光彩,却也轮不到一个年迈却仍要娶妾的老人来评判、更轮不到一个一脚踏两船的打着新式青年旗号、内里腐朽得生虫的人来评判。”
他愣住我面前,沉下的脸变得铁青,“玲玉和我们两家子只当这次是会亲,只有我坚持着不过是要好两家趁中秋见见,只为了你,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如此不知好歹,我和你真是谈不到一块儿去。”
我冷笑两声,逐渐变大的雨点打在我的脸上,落进口中,涩涩的,“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明白,你这样的新式大学生和你那古董爹是怎样相处的,今天总算明白过来,其实答案一直就在眼前,你们家那引以为傲的高门大宅子里没有人家富户喜欢的留声机,没有寻常新式人家的电话,甚至没有普通市民家的电灯,为什么呢?因为你处处向你爹妥协,或者从内心深处,你是认同他的,你总自己是新时代的青年,其实不过徒有其表,今后的岁月你仍然住在你那旧式的深宅大院里,过你父辈的生活。”
“我爹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?”他生起气来,“我嫂嫂的话看来是没错的,还是玲玉这样的传统女孩子值得娶妻,摊上你这样自以为是的女学生,日后日子真是难缠。”
我耸耸肩,“没什么不好,我不是来和你探讨新和旧的优劣来的,所以这婚事最终是不可能的,原因不是我自私,也不是我家人的问题,而是我俩根本就谈不到一块儿去。”
我俩立在雨中,好一会儿,他才想起撑开雨伞,语调缓了缓,“真没想到这一趟的结果是这样的。”
“少爷,少爷,不好啦,老爷出门晕倒在半路上了,您快去看看,伞也带着,淋了雨更不好了。”他家一个下人气喘吁吁地追出来。
一听这话,博容撑着伞转身就跟着那下人跑远,地上溅起一片水雾,向他奔跑的方向铺呈开去。
我孤零零立在雨中,看他转了个弯,消失在那片梧桐树背后,这才转身向家走去。雨点劈头盖脸地砸过来。走出去百来米,突然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似的。蹲在地上,嚎啕大哭。这么多年,自幼的玩伴,今天我才看清楚他的真实面容。
“噼啪”雨声变得闷闷的,余光瞥见身边多了双锃亮的黑皮靴。抬头,程昊霖撑着把伞站在我身边,我身前几步的路边停着他黑色的汽车。
“开过的时候看着像你,就停下来看看,果然是你。”
所以呢?我过去美好的生活自他出现就全部一去不复返了,而他恰恰像我同美好生活告别的鉴证者,这大半年一来,几乎所有搅乱我生活的事情发生,他都是个旁观者或是个参与者。
我站起身,擦了擦脸上的泪,“是呀,是我。”
他望望身后,“刚才过来,好像看见张先生在那条路上,要不要送你过去?”
我常在想,他这捉摸不透的表情之下究竟在想什么?他想帮忙?还是想看我的窘境?我不明白,甚至现在他都在包容王依了,为何对我和冷琮还这样死死相逼?
“不用了。”我摇摇头,“今后大概也不需要相见了。”
他微微叹口气,“不合适的,早散也好,你这要去哪儿?我正好不急,可以送你去。”
博容是个隐藏的守旧者,他的所有行为恍然大悟之后,发现都是有迹可循、有规律可依的;而眼前的程昊霖,才真是个反复无常的人,心情好的时候,可以与你谈笑风生,心情不好的时候,可以将你踩到泥里去。
我咧嘴笑了笑,实则笑不出来,“你们都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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