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8、百年（2/2）

王都之内应用汤池的事没有应允，其他的，都依了他了，上一次您也亲眼看见了，赐给王上的酒，是天子才干享用的，名义上是赏赐，实际上也跟刻意谄谀差不了多少。你还用寻常女子看待丈夫的方法看待他，王上当然会不兴奋了。”

景元一本就话多，这会儿又有心劝告，林林总总说了快有一炷香的时间，初宁怔怔地听着，随口问道：“那该如何，难道要我像那些臣子进献的舞女一样，对他奉承奉承、献媚邀宠？”

“当然不是了，”景元一绕到她身前，半跪下来，“您是王后，怎么能跟那些卑贱的女子一样？”

他附耳过来：“我听说，王上已经安排了占卜，只要碰到吉日，就筹备出发往与宋国会盟。宋国事个微不足道的小国，仪式也不会太隆重，但是王上为了彰显实力，还是会用六乘的马车，操控那些马，蓝本就是我的长项，只要稍稍动动手脚，让那些马匹发狂，不会是什么难事。到时王上身遭不测，太子就会顺理成章地即位，而您就是太后了。再也没有人敢给您脸色看……”

六乘的马车……初宁只感到额头更痛了，像有无数吵吵闹闹的小人儿，在她脑中吟唱，她似乎记得，姬重光曾经说过，等他回国夺位之后，要用六乘的马车来迎娶自己。可是时间似乎已经太久远了，久到她已经记不得了，他到底有没有说过这样一句话。

后来，她出嫁的仪式上，的确应用了六乘的马车，盛况空前。晋王好武，又最重排场，那场有六国来使的婚礼，毕竟有几分是由于姬重光真心爱重她，有几分是为了向宾客宣告晋国的实力？

初宁抬手捂住头，想让自己静一静。

可景元一的声音，仍然不肯停歇：“就算不替自己着想，也该替太子想想。其他公子们都大了，一天比一天不循分，倘若失往了太子之位，其他兄弟们还能容得下他一条活路么？”

他一遍又一遍，极有耐心肠劝诱：“我知道，您对王上有情，那都是过往的事了。要是您不愿意，就把一切都交给我往做，您当做什么都不知道，王上的寿数就是这么多，天命到了，谁也怨不得。您只要点点头，我可以把一切都办得妥妥当当。”

初宁仍然不应声，有一刹那，她甚至感到景元一实在太聒噪了，挥手想叫他出往。手臂一抬，却触到了自己头上的一支发钗，雕成一根翎毛的样子。

她并不爱在打扮上多花心思，甚至根本没有时间往安排这些事，所以她不如那些年轻的舞女风情万种。这支发钗应当已经用了很多年了，她甚至记不起来从什么时候开端戴着这支发钗。

东西总是旧日样子容貌，可人却变了。

“王后，”景元一的声音，低得快要叫人昏睡过往，“要是您不反对，我这就往安排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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