〔第四十二章〕（3/6）
在腿上。这种标准的军人坐姿使马天生和黄特派员感到一种破釜沉船的气势，一种经过沉思熟虑的果断，一种军人就要走上战场的凛然。五分钟没到，郑波就开口了：“我刚才忽然想起一个外国政治家的名言：‘就人性来说，唯一的向导，就是人的良心。’我懂得自己，我是个崇尚好汉而自己又缺乏勇气的人，我承认，作为男人，我是个糟糕的男人，自私、胆怯，就像契诃夫笔下的那个小公务员，我身上缺乏的东西固然很多，但唯一还有的，也就是良心了。假如连这个也失往了，那我可真要成穷光蛋了，一无所有。所以，我不打算再失往它。马政委、黄特派员，没能满足你们的请求，我很抱歉，现在，我还是回往听候处理吧。”郑波站起来行了一个军礼，然后走出房门。
正在主持专案组会议的马天生听秘书通报，说外面有个女人找他。马天生来到会客室，一看是田雨。田雨看见马天生没有任何客套，只是冷冷地直呼其名：“马天生，我要见我丈夫。”
马天生略微皱了皱眉头，有些不快，以他的职务和地位，很少有人对他直呼其名。眼前这个女人和她的丈夫一样，也是这样态度狂妄，你明明是来求我的嘛。他毕竟是个有修养的人，不会把不快带到脸上。他和颜悦色地说：“啊呀，小田同道，这件事可不好办，李云龙现在正在吸收审查，他的案子是中心‘**’小组点名的，我个人无权批准家属会见，请原谅。”
田雨脸上露出一丝不屑：“你太谦虚了，别说这点小权利，我家老李的生杀大权也是握在你手里嘛。”
马天生以一个男人的眼力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田雨，她体态饱满而不失苗条，不太讲究裁剪的制式军装仍遮盖不住她浑身柔和的曲线，白净的皮肤保养得极好，尤其是脸上没有任何皱纹，一双黑多白少的眼睛沉静如水。这是个极成熟的女人，这样的女人是容不得任何鄙弃的。
马天生暗想：李云龙这个赳赳武夫，居然有这么个相貌与气质俱佳的老婆，这样的女人可未几见。他岔开话题：“小田同道，我早听说你们夫妻情绪不太好，这是真的吗？”
“难道这也是专案组必须审查的吗？”
“当然不是，请不要误会。我想说的是，李云龙的问题已经定性了，现行反革命分子。这个案子恐怕永远也翻不了了，这是中心领导同道定下的，作为他的家属，你考虑过和他划清界限的问题吗？有什么需要组织上出面的事你可以和我说，我会赞助你的。”
田雨冷冷地打断他的话：“我不明确，专案组为什么对别人的婚姻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？我的路线奋斗觉悟低，请你指导一下，我和李云龙离婚与否和你们革命的事业有关系吗？是不是假如离婚，毛**的革命路线就成功了？‘文化大革命’的成功成果就保住了？或者，世界革命就成功了？假如我们的离婚能带来这么大的利益，那我们当然可以试试。”
“你看，你看，小田呀，你的情绪很不正常呀，这种态度不好，分明是一种抵触情绪嘛。说心里话，我个人对李云龙尽无偏见，他这个人除了性格暴躁一些，和他并不难处，在部队中也有必定的威信。问题是，李云龙的问题是直接反抗‘文化大革命’，反抗毛**的革命路线。我以前多次和他谈过，苦口婆心肠请他站过来，对‘文化大革命’要端正态度。可老李对我的劝告置若罔闻，一意孤行，最后发展到反抗中心‘**’小组，弹压革命群众。你想，逝世伤这么多人，全国震惊呀。不客气地说，就是枪毙他李云龙100次，也抵偿不了他犯下的滔天大罪。这怨不得别人，是他自己主动跳出来表明了他的态度，是非要和无产阶级专政较量一番了，这是咎由自取，谁也没措施。唉，我曾经是他的战友、同事，他犯了罪，我很痛心，我没尽到责任。”马天生说的是心里话，他不是个虚伪的人。
田雨默默地听着，她心里有些厌恶，马天生喋喋不休说了半天，似乎没有什么观点是他自己的，几乎是从报纸上照搬下来的，那个关于党内两条路线奋斗的话题实在令人乏味，像是被嚼过100遍的口香糖。田雨本是个对政治缺乏兴趣的女人，对于复杂的政治，她只是简略地凭女人的直觉往断定，她认为大人物们有些无聊，动不动就是两条路线的奋斗，有这么严重吗？都是一起打山河的老战友，谁是无产阶级？谁又是资产阶级？非要人为地划出党内的两个司令部，非要整得你逝世我活，要是个人行动倒也罢了，还要把几亿老百姓也拉上，天下能不乱吗？田雨感叹地想，理论真是个要命的东西，世上大多数人都不大器重这东西，由于它看不见摸不着，似乎是文人之间玩的东西，充其量也只属于学术领域。“二战”结束后，当人们面对上千万犹太人和斯拉夫人被杀害的成果时，才创造，希特勒的种族灭尽理论早在若干年前就明确无误地写在《我的奋斗》中，他没打算蒙骗众人，早向众人宣告了自己的理论，并筹备一步步付诸履行了。众人终于明确了，理论问题是疏忽不得的。谁疏忽了它，必定要付出沉重的代价。想到此，田雨不禁看了马天生一眼，她有点可怜这个人，这家伙倒不是什么太坏的人，只惋惜他读了一肚子的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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