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(7/9)

她又微微蹙眉,略带好奇地问,你怎么还藏了凶器?柳东风纠正,那是匕首。二丫道,匕首就是凶器,你不是逃犯吧?柳东风说,你看我像逃犯吗?二丫问,那为什么藏凶……匕首?柳东风说,我是猎人啊,那我该用什么?二丫说,我见过的猎人都用枪。柳东风说,我先前也用猎枪,后来不用了。二丫直定定地看着他,好一会儿才道,你要是逃犯,我就报官。柳东风说,能领赏你就报。二丫笑骂,就是嘴硬!

柳东风打算转年春天离开二丫包子铺,积雪消融,可以在山林过夜,不愁寻不到梅花军。可两个月过去,柳东风渐渐烦躁起来。睡不着觉,就在黑暗中呆坐。二丫和母亲住小院偏屋,柳东风睡前堂。隔着厨房和小院,柳东风仍担心影响她们,不敢弄出声音。她们睡下,他坐着,她们摸黑起来,他已经烧好水。那天二丫问他是不是不睡觉,柳东风说没有啊。二丫怪慔怪样地盯他好一会儿,你这个人怪兮兮的。

偶尔哪天不进山,柳东风就在抚松的街巷转。商铺药铺当铺钱庄戏院茶楼甚至妓院,两遭转下来,就记得清清楚楚。柳东风自小记性好,如果不是父亲失踪,他没准儿能上京城的学校。虽然寻找父亲多年,至今也没有父亲的确切消息,但是柳东风格外感激父亲。父亲教他射击,教他诱捕猎物,原是为了养家糊口。至于派上别样的用场,就是天意吧?

一天下午,二丫去十字街卖野兔,把柳东风喊上。二丫兴致不错,问柳东风跟什么人学的,正好扎脖子上。柳东风说自己学的。二丫撇撇嘴,我就不信,你没个师傅?父亲的身影快速闪过,柳东风没言语。往事伤痕累累,不知从何说起。二丫很敏感,有些扫兴,不想说算了,还绷个脸,没劲儿!

二丫摸出一枚铜钱,让柳东风到对面买冰糖葫芦。柳东风给她,她却让柳东风先咬一颗。柳东风摇头,说我不吃这个。二丫吃了两颗,说粘牙了,剩下的丢给柳东风,略微撒娇道,帮帮忙呗。柳东风接过,避开二丫的目光,望着远处。柳东风拢着袖子站了一会儿,两个女人从他和二丫前面经过。声音嘈杂,柳东风依然逮到女人的话,他听到“梅花”。柳东风被惊喜击中,快步追上去。两个女人均四十左右,柳东风问她们是不是知道梅花军的消息。两个女人很警惕地摇摇头,也不搭理柳东风,快步走开。

二丫问柳东风和那两女人说什么,柳东风说没说什么。二丫叫,没说什么嘀咕半天,当我眼睛蒙着布呢?柳东风说认错人了。二丫斜着柳东风,你少来这套。柳东风说,我和什么人说话,也不用你批准吧?二丫的脸变幻着颜色,别不知好歹,我是为你好,你知道她们是什么人,想勾搭就勾搭。柳东风哭笑不得,怎么就是勾搭了?二丫追问,那你干什么?柳东风投降,好吧,随你怎么说。

或许是因为和二丫争吵,那晚柳东风更烦了。二丫的神情和言语藏了内容。柳东风不笨,这让他不安。一日一日在魏红侠母子坟前独坐时,他就清楚自己再不会是过日子的男人。

可是……

不能等到春天了。那不是威胁,但很危险。累及任何一个人,对柳东风都是罪过。何况,她们是这样好的人。找不到梅花军,可以单独行动。在东北寻日本人比寻麻雀容易。麻雀躲人,日本兵让人躲。离开包子铺,离开抚松,趁新年临近,给日本人点儿颜色瞧瞧。柳叶刀好久没喝血了。

身上必须得预备点儿钱,再遇上二丫母女这样的人怕是没有可能。整整一天,柳东风都在想怎么说。供吃供住还要钱,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。再说二丫会给他吗?她心地善良,却是个小财迷。借似乎也不合适。没准儿会招来一顿奚落,反而让她小瞧了去。想来想去只有悄悄拿了。下三滥的法子,和偷实在没多少区别。柳东风要还的,连同利息一起还。

二丫每天清早和中午蒸两次包子,柳东风选在中午下手。两间偏房,二丫住外间,母亲住里间。除了那次得病,柳东风再没进去过。两个屋子都非常简陋,要寻到二丫藏钱的地儿并不容易。柳东风心跳如擂,冒了一头汗,什么也没摸到。不敢再耽搁,他退出来,感觉腾云驾雾的。

那天晚上,柳东风发愣间,二丫悄无声息地闪出来。他习惯了她的风风火火,稍有些意外,询问地望着她。二丫不言,只是死盯着他。目光滚烫,却又冒着水气。柳东风突然就慌了。

交代吧。声音冷硬。

柳东风更慌了,交代……什么?

二丫没冲他喊,只是声音略高,别装!你找什么?

柳东风勾下头,不找什么。

二丫问,我哪儿对不住你了?

柳东风说,没有。

二丫问,那你是干什么?

柳东风无言。只能无言。

二丫冷笑,你就是贼,还真没说错你。

柳东风抬头,我不是贼,我会还的。

二丫追问,那你是什么?你拿什么还?

柳东风说,我不知道,我肯定会还。肯定!

二丫瞪柳东风一会儿,要钱为什么?老实说。

柳东风说,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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