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(7/8)

脏的勾当。柳东雨知晓柳东风的心思,说没必要在意柳秀才的脸色,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。柳东风只能无语。柳秀才是悬在头顶的利剑,让他又敬又怕。

没危险,不费力,却时刻在煎熬中。

松岛不知都在哪儿晃荡,柳东风很少见到他。这样倒好,面对松岛,柳东风总想逃跑。他的态度依然冷硬,可无论怎样伪装,接受了松岛的施舍,就是被松岛拉下马。不是没有骨头,根本是没有筋骨。

二十几天后,松岛风尘仆仆地撞进来。松岛说近日在沈阳和新京忙活,没有照顾柳东风,很抱歉。柳东风再倨傲显然可笑了,有什么资格啊?但柳东风也绝不会说巴结恭维这类话。只淡淡地说不用照顾。松岛是老板,柳东风是伙计,老板还用照顾伙计?松岛拍拍柳东风,东风兄,你和他们不同,你是我的恩人。松岛从未这样随意过,这让柳东风更加别扭。

晚上,松岛非要请柳东风吃饭,柳东风不去,松岛就拽他。东风兄,这点儿面子也不给?松岛这样说,柳东风硬拗着就不合适了。

松岛请柳东风吃的是铁锅炖面,距收购站不是很远。落坐后,松岛先要了豆腐粉条五花肉。柳东风暗想,松岛还真像个东北人,当然也可能是照顾他。松岛似乎猜到柳东风想什么,说喜欢猪肉炖粉条。安图的饭馆差不多吃遍了,哪家的厨师也没嫂子做的好吃啊。可惜东风兄不让我上门,你们——

柳东风打断他,求你一件事好吧?

松岛作受宠若惊状,东风兄何出此言,小弟怎么承受得起?

柳东风说,以后不要再提救命恩人这个碴儿。

松岛一怔,为何?这是事实啊。

柳东风说,已经是过去的事。

松岛说,我忘不掉啊。

柳东风的目光扬起来,忘不掉就记着,但是不要再说。

松岛重重地舒出一口气,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,好吧。我也求东风兄一件事,别老绷着脸好吗?

柳东风摸摸脸,努力地笑笑。在他人屋檐下,扮冷脸有什么意义呢?

松岛说现在生意不好做,中国人对日本人有敌意,他的同乡日本军警也没闲着,虽然没寻衅滋事,却是变着法子敲诈,微薄的利润都不够敲的。大店倒不如安图这样的小店,不显山不露水,赢利反而容易些。尔后,松岛提出想让柳东风负责安图的店。柳东风摇头,说自己只配当个伙计。松岛说,我知道东风兄行的,你不肯还是对我有成见。柳东风直言干满一年就回柳条屯。松岛很意外,问为什么。柳东风说不为什么。松岛说,实在是太遗憾了,我还想长久依赖东风兄呢……如果你担心嫂子,可以把她和世侄,还有东雨一块接过来。在安图找处房子还是挺容易的。柳东风极干脆,她们不过来!他一个人没骨头是无奈,怎能让全家都陪着?

松岛叹口气,我不勉强东风兄,尊重东风兄的意愿。然后询问柳东风是否习惯,需要他做的尽管直说。柳东风说你不必这么客气,我就是个干活的。松岛说生怕哪些地方做得不对,委屈了柳东风,那样他会很难过。柳东风说客套话就别说了。松岛便道,那就喝酒,我先敬东风兄。

松岛向柳东风介绍安图的食铺,老张油饼,王大碗豆腐脑,余家烧鸡,卢一棒贴饼子。他在安图捡了条命,嘴巴突然变馋了,这几家轮着去,和老板都成了朋友。并说有空闲带柳东风转一圈,保证东风兄喜欢。松岛猛然顿住,拍拍脑袋,哎呀,忘了东风兄是安图人,卖弄了卖弄了。柳东风说我是安图人,对县城并不熟悉,一年来个三五趟都是卖皮子,清早来夜晚就回了。松岛问,这几日没在安图转转?柳东风摇头,说人变懒了。这二十天,柳东风一直在店里缩着。不是变懒了,是怕遇到熟人。松岛说安图虽是个小地方,但也有好去处,特别是城北的木塔,在北方,木塔很少见呢。柳东风虽然知道松岛是中国通,但松岛讲起南北方塔的区别,还是暗暗吃惊。这个日本人,似乎没有不懂的。

几天后,柳东风打算到城北看看那座木塔。被松岛一通鼓动,心痒痒了。刚到街上,就见行人匆匆,皆往东走。柳东风不知何故,问一个老者。得知是日本人枪毙犯人。柳东风问犯了什么罪,老者像见到天外来客,反问,不犯罪就不能枪毙了?柳东风愣怔片刻,汇入人流。

三个“犯人”中,一个五十几岁,另外两个也就二三十岁的样子。衣衫都破破烂烂的。柳东风站在人群外,三个人脸上的伤看得清清楚楚,定然是受过重刑的。柳东风以为三人是像梅花军那样的抗日士兵,待听翻译念了“宣判书”,才知道是安图金矿的工人,罪名是图谋逃脱。柳东风知道安图有一座金矿,什么时候成了日本人的?忽又想,整个东三省都被日本人占了,什么不是日本人的?老者说得没错,日本人杀人根本不需要罪名,“宣判”不过是装装样子。

柳东风再没有心情去观赏木塔。那三个人倒在日兵枪口下,柳东风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被击穿。风从身体的洞穿过,柳东风左右摇摆,从广场到松岛的收购站,走了足有一个时辰。

那天夜里,柳东风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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